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鬢華已成霜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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鬢華已成霜(一)

“好的大爺,我們也正好想要和您一起去,看看有沒有用的著我倆的地方。”紀蒼瓊聽到說話聲,一回頭見楚黎正披著衣服走了出來。

“用得著,用得著!”村長見二人願意幫忙,急忙前頭帶路。

紀蒼瓊小聲對楚黎道:“怎麽不多睡一會兒,你需要多休息。”

楚黎道:“一閉上眼睛就是燦燦和雲遙她們,想來這夢做的也夠多了,睡不著。”

二人跟著王璽寶和村長,七拐八拐的走在路上,這路年久失修,全是坑窪,村長他們自是非常熟悉,哪有坑哪有包閉著眼睛都能躲得過去,可是楚黎就沒那麽幸運了,一腳踩在一處水窪裏險些扭傷腳,還好紀蒼瓊手快扶了一把,他怕楚黎摔倒一直扶著楚黎,楚黎任他攥著自己的手臂,也沒有拒絕。

路上,村長將邢大的事簡單的對二人介紹了一下。因為窮邢大一直娶不上媳婦,也正是因為這樣,他才願意去太子陵,希望能撈點油水。可是當時回來時還好好的,誰知過了幾年之後就開始不正常了,偶爾還說些胡話,有人傳言說他和黑三在墓裏起了爭執,是他對黑三下了毒手,黑三回來索命了,反正說什麽的都有。

畢竟當初就村長和王璽寶兩人沒有下墓,另外兩個人死了,墓裏發生的真實情況只有邢大一人知道,可如今他也瘋了,說什麽也沒有相信,自然就生出了好些謠言。

好在邢大家裏有個老母親還能照顧他,可是畢竟邢大娘也七十多的人了,不知道還能照顧他多久。

邢大的老母親人很瘦弱,頭發全白了,看著比一般七十多歲的老人還要老些,但是眼睛卻精神明亮,那模樣讓人想起歷經磨難卻打不倒的英雄,也許母親本身就是英雄,尤其當自己的孩子需要保護時。

她看到村長之後,對著村長抹起眼淚來。

“大娘,到底出了什麽事了?是邢大他······”村長焦急地問道。

邢大娘光顧著抹眼淚,竟一時忘了說事,經村長一問,方如夢初醒,說道:“那倒不是。”

村長松了一口氣。

邢大娘繼續說道:“是我在廚房裏煮餃子,餃子剛煮好我正想撈呢,一只長滿了黑毛的手就從我家後窗戶伸了進來,它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鍋裏的餃子,然後攤開手掌,就這樣,我當時人都傻了,就撈了兩個餃子放在那手上,它一攥拳頭,餃子就不見了,它又管我要,我就又放上兩個,就這樣,它吃了我一鍋餃子啊!”邢大娘邊用手背抹著眼淚邊說道,聽著頗心疼那一鍋餃子。

“您看到是誰的手了嗎?”楚黎問道。

邢大娘這才註意到楚黎和紀蒼瓊這兩個生面孔,一時有點怯懦,村長馬上介紹說:“大娘,別怕,這是我那口子在城裏的外甥和外甥媳婦,這幾天來這兒串門子,正好我這外甥懂得些捉鬼降妖的本事,您說的這個手恐怕也不簡單,不如讓他們幫著參謀參謀?”

邢大娘如看到救星般,沖著楚黎說道:“那只手也就和咱們的手差不多大小,看著倒像個男人的的手,只是上面長滿了黑毛,連指甲都是黑的。”大娘想了想繼續說道:“我家窗戶對著後院,雖然趕不上前院亮堂,但我也沒有老眼昏花到看不清楚,我真就是除了這只手連個人影子都沒看到。”

“會不會誰的惡作劇呢?”王璽寶對著大夥說道。

大娘不解的道:“啥劇?”

“就是有人和您鬧著玩呢?”王璽寶解釋說。

“我這麽大歲數的老婆子,要是嚇出個好歹咋辦,誰敢和我鬧著玩兒?”說著擰著身子白了王璽寶一眼,滿不樂意地道:“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一鍋餃子都讓那只連嘴都長的黑手吃了,咋能是鬧著玩兒,要我說啊,那東西就不是個人。”

後來我冷靜下來,炸著膽子到後院去看,啥都沒有,連個腳印子都沒看到。

紀蒼瓊轉身出了門,朝著房後而去,月亮高掛,月光如水般沖刷著院子,紀蒼瓊連一個腳印都沒有瞧見。

村長一直抽著煙,不說話,這時覺得自己得說兩句了,他將旱煙袋鍋子在鞋底上磕了磕說道:“大家覺得是咋回事?都可以說說,多個參考的方向嘛!大娘你這麽肯定不是人幹的,是不是你心裏已經有估摸了,大家都說一說,雖然現在都講究科學,可也講究眼見為實,這事兒就擺在眼前,有時候不信也不行!”

邢大娘想了想,不好意思地說道:“這裏我歲數最大,見的聽的肯定也比你們多點兒,我可聽老一輩說過,這山上啊,有黑狼,黑狼餓急了就到山下找吃的,要是山下人家屋門太嚴實了進不去,就站到人家窗戶外面,直起身子把耳朵貼在後腦勺上,學人含糊著說話,把人騙出來吃掉。有的年頭長的黑狼還能變成人臉,只不過臉上還有黑毛,反正就站在窗外給你看個影子,你說那玩意兒連臉都能變,一只爪子變成手還不能嗎?以前這村子裏,就有一戶人家被狼妖索了命去。”

紀蒼瓊頗為感興趣,笑著說道:“奶奶,能給我們具體講講嗎?”

邢大娘看著眼前這個白凈又帥氣的小夥叫自己奶奶,高興地連連說好,繪聲繪色地開始講起了狼妖的故事。

那時她還小,村子裏經常會發現狼糞,有的時候在地裏幹活,也能看到狼大搖大擺地經過,村民們雖然害怕,但是基本上人與狼過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。

直到有一天,村東頭的何廣年從山裏掏出了一個狼崽兒,揣在懷裏抱回了家,驚動了整個村莊,當時很多人都去看過,當然也包括小時候的邢奶奶,這個狼崽兒長得可愛的很,狼毛細長柔軟,狼耳高聳挺拔。大家除了想看狼崽兒以外,更想聽一聽何廣年掏狼崽兒的事兒。

何廣年尤其擅長賣關子,他請村裏的爺們兒們都進屋坐在炕上,炕上坐不下的就坐在地凳上,還有一些小孩子和婦女們就圍在他家窗戶外面,隔著窗戶看狼崽兒,等著聽何廣年講掏狼崽兒的故事。

何廣年將小狼崽兒從蓋的嚴實的柳條筐裏拽了出來,用皮帶網了個扣,套在了狼崽兒的脖子上,另一頭拴在了櫃子的腿上,就擺在屋地中間。

這是個才剛剛睜開眼睛的小狼崽兒,眼睛又灰又藍,它頭一次看到這麽多人,聽這麽多聲音,嚇得瑟瑟發抖直往櫃子底下鉆,可是櫃子底下太窄了,它只能把頭卡在裏面,只露出一個灰突突的身子和尾巴在外面。

何廣年給爺們兒們都倒了茶水,然後抽起了自己常年隨身攜帶的旱煙袋,一張嘴漏出一口常年因為吸煙導致的黑牙,笑嘻嘻地講起了他為啥要掏狼崽兒的緣由。

何廣年從小特別喜歡狗,他們家就養了兩只,一只大青狗,一只大黃狗,都拴在院子裏,見人就汪汪,非常有架勢,這半天因為看狼崽兒的人不斷,狗吠聲就沒停過。

他還講起小時候他爸爸不知道從哪兒給他抱回一只小狼毛青狗,他喜歡的不得了,每天都是他在餵,晚上還要抱著睡覺。以前,他只要牽著狼毛青在村子裏四處走,就會覺得很自豪,他感覺自己好像牽著一匹狼,同伴們看到他都會圍過來羨慕的看著,但是他從來不讓別人碰,他說這個狗認主,別人碰就咬。甚至大人們看到也忍不住誇讚一句“真來勁兒”。可後來這只狼毛青只養了一年就死了。他哭了兩天,飯也沒吃,雖然之後他也養過很多狗,只是沒有一只有那只狼毛青勇猛。

他希望再養一只狼毛青,可等他又養了一只狼毛青之後,還是覺得不如之前那只勇猛,再也沒有那種感覺了。

從那時起,他就有了一個想法,他想養條真正的狼,他心想,老一輩不是總說狗是狼的後代麽?我要是能將一只狼從小養到大,讓它只跟我親,那得多來勁兒。

直到有一天,他在地裏幹活,有一只狼從他前面跑過去,他看到這只狼有點削瘦,肚子上又蕩浪著狼□□,他篤定這一定是一只還在哺乳的母狼。他沒敢跟上去,只是後來在母狼去往的方向上尋摸了幾天,終於讓他發現了母狼和小狼的藏身之處。

又過了幾日,他來到狼洞附近,他已經準備了一天的幹糧,準備死等,他就不信母狼不會出去找食物。結果只讓他蹲了半天,就逮到了機會。母狼走後,他用火點了幹柴,想把小狼崽兒熏出來,可點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小狼崽兒出來,他就圍著這個地兒打轉,終於發現狼洞後面在冒煙,他心想這狼是真聰明,還知道留後門,他守在冒煙的後面洞口,不一會兒真就有幾只小狼崽爬了出來。

再看小狼崽兒,一共有三只,兩只公的一只母的,他撿了一只最大的小公狼,將其他兩只摔死在了洞口邊的石頭上。他希望母狼看到有小狼死了,就不會在找了,他在心裏祈禱狼都是不識數的傻狼。

何廣年正興高采烈的講著,村裏人則聚精會神的聽著,這時,他剛過兩歲的兒子搖頭晃腦的跑進來,蹲在屋子中間,一下一下地拉扯小狼崽的尾巴,村裏的老者見到馬上提醒道:“可不能讓娃這樣,狼牙可有毒,咬了孩子就麻煩了。”何廣年的老婆馬上跑過來把孩子抱走了。

等看熱鬧的村民都走光了,何廣年還處在掏到狼崽兒的興奮之中,就像撿了個大便宜似的,樂的睡不著覺,光想著以後如何馴養的事兒了。

可當天晚上,村裏人都聽到了狼叫聲,有狼來到村子邊上,嚎了一整晚都沒有停。第二天一大早有村裏的老人來勸何廣年,讓他把小狼還回去,說母狼發怒了,如果不把小狼還回去,母狼今晚還要來的,說不定就進家了,聽說這山裏還有狼妖呢。

何廣年揚言母狼肯定不敢來,也就在村口叫兩天罷了,來了就扒狼皮,請大家吃狼肉。

月亮升起來了,狼嚎聲又起,何廣年在炕上輾轉反側,村裏老者的話讓他睡不踏實,他想看看狼崽兒。他剛從炕上爬了起來,就看到窗外有個黑影子,嚇得他趕緊又趴在了炕上,鉆進了被窩裏。

他在被子裏偷偷的窺視窗外的黑影,不敢發出一點聲音,甚至連呼吸聲也要控制著,以免吵醒熟睡的孩子和老婆,更怕驚動窗外的影子。

窗外的影子看起來像一個穿著大大的鬥篷的人,如果不是它比人影足足大了一圈,根本不會讓人懷疑這可能不是人。

窗外的影子晃了晃,輕輕的拍了拍窗框,見裏面沒動靜,便加大了拍窗框的力度。並且從嘴裏發出了含糊不清的聲音,好像是說著:“開門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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